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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盛總,衣服放這裏了。”

十分鐘前,程深在外辦事,回公司的路上突然接到盛峪的電話,以為是有什麽急事要他去辦,結果只是讓他買一套衣服回來。

還是女裝。

他照做回到公司,卻沒想到竟看見沅夕披著老板的西裝外套坐在他的辦公室。

秉持著作為總助,不八卦上司的基本職業操守,程深雖疑惑,但表面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雲淡風輕的模樣,放下衣服準備離開。

結果被沅夕叫住。

沅夕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坐在盛峪辦公室有多容易讓人誤會,要不是毛衣濕了還隱隱透著一股魚腥味,她是絕對不會坐在這裏等的。

可還沒等她開口,盛峪倒像是提前知道她的心思,主動說清楚情況。

“剛剛拿魚缸刷不小心把魚缸裏的水潑到她身上,外面地上還有水,你找人打掃下。”

沅夕站在背後瞪著他,氣不打一處來。

好一個不小心,明明就是公報私仇。

程深:“好。”

盛峪把衣服給沅夕,指了指休息間,“裏面可以換。”

沅夕扯動嘴角客客氣氣地接過,實際上,在心裏已經罵過他千萬遍。

休息間很大,還有浴室,沅夕顧不上太多,粘膩的腥味讓她恨不得立馬清洗幹凈,過了會,她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,擡頭便看見放在桌上的吹風機。

進來時還沒有,估摸著應該是盛峪放的。

還算他有點良心。

沅夕很快收拾好,看手機發現栗栗才回她消息。

栗栗:【我剛剛在忙,沒看手機,你現在弄好了嗎?要不要我上來幫你?】

沅夕忙回:【不用啦不用啦,我已經弄好了,馬上下來。】

要是讓栗栗看到她以這幅樣子待在老板辦公室,就算有十張嘴都說不清。

栗栗:【好。】

從休息間出來,沅夕把衣服還給盛峪,不是那件西裝外套,而是程深買的大衣。

“我自己有外套,這件就不用了。”沅夕覺得要是同事發現她上趟三樓還換了件衣服,免不了一頓八卦,如果只是裏面這件,還能套上自己的外套遮掩一番。

盛峪沒有強求,“放沙發吧。”

沅夕把衣服疊好輕輕放在沙發上,“那我先出去了。”

盛峪叫住她,“以後換水的事,你不用做了。”

沅夕點頭,“好。”

這是什麽意思。

是嫌棄她笨還是怕又出現今天這種情況。

老實說她真的看不懂盛峪。

從第一次見面開始,明知道她在裝,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順著她給出的信號往下走,反而熱衷於在她放松警惕時戳穿,因為各種機緣巧合,交集越來越深,卻又在周末的私宴上以及早上刻意跟她保持距離,而就在剛剛,他再次主動要求幫忙,最後倒潑她一身水。

所有一切聯系在一起,莫名讓她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感覺。

但沅夕轉念一想,如果像之前那樣把他裝不熟歸咎於不想繼續相親,一切又說得通了。

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麽,她跟盛峪的這場拉鋸戰才剛剛開始,她總會找到合適的時機讓他也吃一次啞巴虧。

下班前,沒消停幾天的外公突然跟沅夕發消息,讓她過去吃飯,沅夕沒辦法拒絕,因為安叔早早在公司樓下等她。

一路上,沅夕如坐針氈,不知道外公又想整出什麽幺蛾子。

這時宋蘿正好發來消息,是回覆下午關於盛峪的吐槽。

【所以你在他的辦公室換衣服了?就你們兩個人?孤男寡女?共處一室?】

配上一個土撥鼠尖叫的表情包。

沅夕無奈打字:【什麽孤男寡女,明明就是怨男冤女,我就是那個大冤種,懂嗎?】

宋蘿:【但是我覺得有一點你說得對,聽上去你老板好像確實很抵觸相親這件事,要不然怎麽會在那些人面前假裝不認識你,很明顯就是不想讓你外公知道,畢竟要是知道你們早就認識,不就是成了預備外孫女婿的加分項了。】

沅夕覺得好笑:【什麽預備外孫女婿,你都在哪裏造的詞?】

宋蘿:【可不就是,幸虧你早告訴我了,還好你在我面前憋不住事,不然的話,說不定哪天你就直接把結婚證甩我臉上。】

沅夕:【得了吧,我真那麽做了,你還不得連夜坐飛機回來捶我。】

宋蘿:【知道就好!】

宋蘿:【你之前不是說如果你外公給你找一個聯姻對象,就是那種純利益,互相看不順眼的關系也挺好的,你不管我我不管你,各過各的,這樣看來,你們老板是個不錯的人選啊。】

道理是這個道理,但是讓她跟盛峪結婚。

想到那個畫面,沅夕不由地打了個冷顫。

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想象未來的結婚對象時帶入的是盛峪這個人。

實在讓人瘆得慌。

沅夕沒有繼續這個話題,直接甩了個小黃人驚訝到瞪眼的表情包給宋蘿。

很快到了外公家。

進了院,車沿著小湖往裏開。

盡管已經來過一次,跟外公也見過好幾面,但沅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,沒有真實感。

媽媽的爸爸,她的外公竟然是宏遠集團的董事長。

而她不僅成了富三代,現在還被這位富豪外公逼著相親。

在過去二十幾年裏,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如此戲劇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。

跟著安叔,沅夕再次來到那間茶室。

上次還是跟白婕一起,如今卻變成她獨自一人。

沅夕心情有些覆雜。

“來了。”外公坐在熟悉的位置喝茶,對面坐著一個男人。

沅夕覺得眼熟,仔細看了眼,突然想起來是那天在花雨汀蘭見到的相親對象之一。

果然,外公約她吃飯準沒好事。

白鴻遠:“今天家裏有客人,這是宋伯伯家的長子,宋時桉,上周末你們見過面的。”

沅夕點頭,“你好。”

宋時桉禮貌笑道:“夕夕,又見面了。”

沅夕對他印象不深,只記得那天相較其他人,宋時桉更寡言少語,安靜地坐在角落,帶著一副金絲眼鏡,書卷氣很濃。

白鴻t遠問安平:“什麽時候吃飯?”

“還有半小時。”

“還早著,時桉,你陪夕夕去摘些草莓。”

宋時桉把選擇權交給沅夕,“我都行,夕夕,去嗎?”

沅夕當然不想去,但她有什麽辦法,羊入虎口,她的想法重要嗎,重要的是外公想讓她去。

她有氣無力回道:“可以。”

白鴻遠欣慰道:“去吧!”

走前,沅夕無意中瞥見白鴻遠望向他們倆的笑容。

看樣子,外公對宋時桉很滿意。

不過宋時桉確實是長輩會喜歡的類型,成熟穩重,禮貌懂分寸,剛剛白鴻遠提議出去走走,也是先征求她的意見,看上去就很靠譜。

不像某些人,總喜歡捉弄她。

某!些!人?

下班提誰不好提老板。

後山有果場,兩人到時,正好有人在,見他們來了,像是一早商量好的,紛紛離開,偌大的果場,只剩他們。

“在想什麽?”宋時桉突然問道。

沅夕擡頭,“沒什麽。”

“看你好像不開心。”

沅夕張口就來,“沒有啊,我平時就這樣,不太愛笑。”

宋時桉淡淡問:“因為跟我不熟?”

這句話確實把沅夕問住了。

可不就是不熟。

沅夕坦然點頭。

宋時桉笑了笑,“那希望今天過後我們能成為朋友。”

成為朋友,不是結婚。

難不成他也不願意婚姻被左右。

沅夕眼睛一下就亮了,“好啊。”

經這一出,沅夕明顯放松,既然都沒那個意思,看樣子宋時桉也是個不錯的假結婚對象,最重要的一點,外公對他很滿意。

要真成了,就是一舉兩得,皆大歡喜。

外公也不會再為難爸爸。

沅夕心滿意足地摘了顆草莓放進筐裏,宋時桉在她身後,隔得不遠。

“今天是外公叫你來的嗎?”

“不是,我爸托人買了套新茶具,我正好給白老送過來。”

“看來宋伯伯也跟我外公一樣,迫不及待啊。”

“什麽迫不及待?”

沅夕回頭看他,“你應該知道我外公要給我相親的事吧。”

宋時桉輕輕嗯了聲。

“但其實我不願意。”沅夕打算跟宋時桉直接攤牌,要是達成一致,她也不用瞎折騰,“豪門聯姻這種事,我以前只在電視劇和小說裏見過,很多都是逢場作戲,做不得數,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經歷這些。”

宋時桉沒料到沅夕會直截了當地把真實想法告訴他,垂頭,扶了下鏡框,回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明白就好,明白就好。

碰見明白人不容易啊。

沅夕剛想繼續說,卻發現宋時桉定定看著她,臉上蘊著她看不懂的情緒,他緩緩開口:“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,我能向你保證,假如最後你的結婚對象是我,這段婚姻就不可能只是逢場作戲。”

等等,等等。

沅夕聽得有點亂。

她好像不是這個意思。

她就是要逢場作戲!不要假戲真做!

搞反了大哥!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沅夕還想解釋,但發現事情顯然已經不受自己控制,最後妄想垂死掙紮一下,“你難道希望自己以後的生活都是在別人的安排下度過的嗎?”

“也許你不明白,但像我們這樣的人,個人感受是遠遠低於家族利益的。”

“我確實不明白,而且我現在的立場也不適合說這種話,但是我還是想說,既然有想要的就努力去爭取,就算做不到也不會後悔。”

沅夕覺得自己管得有點多,有時候正義感上頭不是件好事,況且宋時桉剛剛那番話讓她一下子清醒。

結婚對象絕對不能是宋時桉。

沅夕數數框裏的草莓,見差不多便往外走,“好像要吃飯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

說完扭頭就跑。

宋時桉仍舊待在原地,被沅夕劈頭蓋臉的一頓話震得久久無法回神。

是啊,連小姑娘都清楚的道理,想要就去爭取,偏偏到他這裏,卻變得舉步維艱。

他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女生背影,良久,邁步往裏走。

飯後,天色將晚,宋時桉準備離開,沅夕發現白鴻遠有想讓他順路送自己回家的想法,連忙在外公提出前搶占先機,稱自己還有話想跟外公說。

就這樣,宋時桉先走了。

而沅夕因為一句不過大腦的話留下來跟白鴻遠兩人大眼瞪小眼。

“不是有事跟我說?”

沅夕打算蒙混過關,“就想多陪陪您。”

白鴻遠睨她一眼,顯然不相信:“我看你今天也不是很想來陪我這個老頭子。”

沅夕見糊弄不過去,立馬轉移話題:“我剛摘的草莓還沒吃呢,我吃完就回去。”

“草莓?”白鴻遠下意識問道,語氣疑惑。

沅夕還以為外公是不吃這一套,連吃草莓這件事都要戳破她的小心思。

“白老,夕夕說的是剛剛您讓她跟宋先生去摘的草莓。”安叔在一旁說。

白鴻遠皺緊眉頭,一言不發地放下茶杯。

沅夕順勢繼續說:“您該不會連草莓都不讓我吃吧。”

“想吃我讓他們多摘些,你帶回去。”

“不用麻煩了,這些就夠了。”

吃完草莓,沅夕看了眼時間,白婕和沅景明差不多要回家了,她正打算離開,白鴻遠冷不丁地問起她對宋時桉的看法。

外公表情很嚴肅,以至於讓沅夕覺得這個回答很重要。

她思索片刻,實話實說:“就見過兩面而已,名字都是今天記住的。”

白鴻遠做事一貫雷厲風行,“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,之前見到的那些人裏,有沒有感興趣的?”

問得過於直接,倒讓沅夕猝不及防。

萬一她說的人是跟宋時桉一樣的想法,豈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。

在那些人裏,目前來看,唯一不可能有同樣想法的就是盛家兩兄弟。

想到這裏,沅夕懸著的心一下就落定了,接著,她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,而後扯動嘴角,笑道:“有。”

“誰?”

她瞇了瞇眼,有種即將得逞的快感在身體裏橫沖直撞,從上到下瘋狂叫囂,讓她即刻說出答案。

合適的時機終於找到了。

她張了張嘴,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。

“盛,峪。”

而後,沅夕笑意漸濃。

“如果是他的話,結婚也不是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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